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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nly Human

 

服用前注意事項:完全真人配對,BL有,架空,舊文改寫,人物崩壞有,個性崩壞有,CP向有,H向無,執事喫茶店Wisteria衍伸創作。

絕無抄襲,純屬個人創作,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CP:裏利x利


 

 

 

 

  

 在悲哀的對岸 據說可以找到微笑

好不容易到達後

在那裡究竟有什麼在等待我們?

 

 

-Hospital-

 

 

  睜開眼後,男人看到的是一片全然的白……乾淨、沒有一絲污濁的白。這一片白讓男人在瞬間想到了天使,純白的衣服、純白的羽翼,就連笑容……也似乎是純白潔淨的,上帝所創造出來最美的生物。男人不禁微微笑了。

 

  只可惜的是從來沒有人能看見那所謂純潔的天使。

 

  疑惑地看著眼睛所能觸及的地方,還是白,一整大片的白。男人試著轉動脖子、而不是只轉動眼珠子,去找尋除了白色的無生命物體外的其他有生命的東西,哪怕他能找到的只是一隻無法與他溝通的小狗,那也夠了。這種地方……死氣沉沉的白色監獄,男人不想自己一個人待在這。

 

  男人開始尋找生命體,還沒找到人類或動物,眼睛先看到的、反而是兩、三朵橙黃色的大花朵靜靜插在床邊矮櫃的花瓶裡。

 

  向日葵……

 

  男人疑惑地盯著那幾朵向日葵。為什麼在這種死氣沉沉的地方,會有與這裡完全不搭嘎、象徵朝氣與陽光的耀眼向日葵呢?

 

  一瞬間,男人腦海中飛快的閃過幾個畫面,速度快的讓他捕捉不住任何隻字片語。男人怔愣了一下,隨即開始搜索……但空蕩蕩的大腦根本就未曾留下任何與剛才在腦袋閃過的畫面的蛛絲馬跡。男人露出了沮喪的表情,掙扎著想從床上坐起。

 

  就在男人試著讓自己坐起身時,房門好巧不巧的開了。

 

  男人維持著奇怪的姿勢與門外的人對視一陣,然後那個握著門把的人低咒一聲衝進房內。「該死、醒了就給我好好躺著!做什麼亂動?你是想讓傷口更嚴重嗎?」那人衝到床邊,雙手按上男人的肩頭,強迫他躺回床上去,「米爾,你去把他該死的醫生找來、快!」門外的另一個男人先是挑了挑眉,這才邁開步伐離開。

 

  男人伸手攀上變相伏在自己身上的那人,有些無奈又帶著疑惑,「修……」長期沒喝水的喉嚨讓他的聲音沙啞異常,難聽的聲線和乾燥的口腔讓他皺緊了眉。

 

  那個被稱作修的男人撐起身,胡亂的抹掉疑似眼淚的東西,迅速的轉過身去倒水,讓男人沒有機會看清他臉上的表情。

 

  男人看著他側過身、撇開臉,將水杯遞到自己眼前。下意識的,男人為他不願轉身面度自己而不打算接過乘滿水的水杯。「轉過來、修。幹麻不看我?」男人嘟起他那本來就挺翹的很好看的唇,任性的要求著。

 

  「把水給我喝掉再說話!你的聲音難聽死了,想當鴨子也不是這樣當的。」修強硬的將水杯放到擺著向日葵的矮櫃上,回身往沙發走去,把自己小小的身軀狠狠往沙發甩去,怎麼樣都不想回頭面對床上的人。

 

  男人無奈,嘟著翹唇伸長手,有些困難的拿過矮櫃上的水杯,無可必免的灑了些水出來。男人將唇湊到杯緣,親吻著透明的玻璃水杯小口喝著水。修偷偷側頭見到的就是男人小心翼翼的吻上玻璃喝水的畫面,不免又悄悄紅了眼眶……

 

  要是讓『他』見到了,鐵定會笨蛋似的跟玻璃杯吃醋吧……

 

  眼前這個正喝水喝的滿足的傢伙還不知道所有的事,修正思考著該如何對這個什麼都還不知道的男人說出事情的前因後果。

 

  沉默漸漸蔓延開來,男人捧著空了的水杯,一雙大眼正滴溜溜的轉著,像是在打量這個地方。

 

  而此時,房門再度被打開,門外的是剛才被修指派去叫醫生的米爾和一個穿著白袍的高個子男人。男人認得米爾,但那穿著白袍的高個子男人他就不認識了,男人露出了戒備的神情,整個人像隻進入了戒備狀態而全身的毛都束起的貓。

 

  修已經將情緒調適回最佳狀態,他走到米爾身邊,任由米爾那雙大手抓住他的手。「艾爾文,那就交給你了。」修輕輕說道,與米爾退到後方,表情淡寞,只有緊緊抓住米爾的那隻手洩露了他真正的情緒。

 

  白袍男子笑了笑,很溫柔的,「我知道。修,你就放心交給我就好。」語畢,白袍男子轉過身走到床前,俯視著正用好奇但帶有戒備的眼神看著他的男人,「利安德,初次在你醒著時替你做檢查。我是你的主治醫師、艾爾文。」艾爾文臉上還是讓人感到舒服的笑,然後他拿起擺在矮櫃上的病歷表,開始他身為醫師的工作、問診。

 

  然而躺在病床上的利安德則是一臉疑惑,不明白為何自己會在這,而對於愛爾文的問題他也是一問三不知,一頭霧水的初眨著那雙水靈大眼怯怯地低聲打斷艾爾文的動作,「那個……

 

  「嗯?怎麼了?哪裡不舒服是嗎?」艾爾文停下正在書寫的手,抬頭望向利安德,「還是你要補充些什麼你剛剛沒說的?」見利安德一次又一次搖頭,艾爾文不禁轉頭望了偎著米爾的修。

 

  接收到艾爾文的視線,修走向前,在利安德的病床邊停下,「利利,你想說什麼?」有些緊張,修害怕利安德問起那個人的事……他還沒有心理準備要告訴他,而且他也認為利安德現在也還不適合知道那些事,而影響了他身體機能的恢復。

 

  利安德像個小孩子一樣將薄薄的白色被單拉到臉上,只露出兩顆黑溜溜的眼珠子。「修……這裡是哪裡……?為什麼、我會在這裡……?」語氣彷徨無助的像個迷路的孩子。

 

  在場的人全部一愣,「你……不記得了……?」修不確定的問著,希望利安德能搖著頭對他說他開玩笑的、別那麼嚴肅。然而利安德卻只是慢慢的搖頭,神情不像是演戲演出來的。

 

  馬上恢復冷靜的是身為醫生的艾爾文,他振筆在初的病歷表上快速書寫,然後將之放回矮櫃上,「利安德先生,你先稍做休息,晚些我會過來帶你去做更進一步的檢查。」艾爾文還是笑著,仍然是那樣溫柔、讓人放鬆的笑。

 

  利安德略為遲疑了一下後才對艾爾文點頭。

 

  至少、他知道了他見在正因不明原因而待在醫院。

 

 

 

 

 

並不是為了逃避而踏上旅程

而是為了追尋夢想

在那個遙遠的夏天

 

 

-Dream-

 

 

  修抿緊唇,不發一語的站在利安德的病床邊,眼神很複雜,利安德看不清其中所隱含的意義,但這樣的修卻讓他沒來由的感到害怕。

 

  米爾眉頭深鎖,大步向前將修攬進懷中,而銳利的雙眼卻透過鏡片緊緊盯著利安德,「天然呆,你最好解釋一下,說這樣的謊來騙大家很有趣是嗎?」米爾低沉的嗓緊繃著,像是被過度拉緊的琴弦,一個用力就會斷裂似的。

 

  利安德不解的望著米爾,米爾那試探、懷疑的眼神讓利安德打從心底不舒服,「我騙你們幹麻?這一點也不有趣。昨天我明明還在家裡趕期末的研究報告,怎麼今天醒來就突然躺在醫院,我才覺得莫明奇妙。」利安德也學著米爾壓低嗓,說出的內容搭配他刻意壓低的嗓,格外的有說服力。然而修跟米爾還是被他所說的話狠狠嚇了一大跳。

 

  修離開米爾的懷抱撲上利安德的病床,一手緊抓住利安德纖細的跟他不相上下肩頭,「利利,你剛才說什麼?什麼期末報告?什麼今天醒來……利利你沒記錯吧?」利安德不解修激動的反應是怎麼回事,只能老實的搖頭,表示他沒有記錯任何一個細節。

 

  修愣著回頭與米爾對視,兩人眼中除了驚訝之外、更多的是不解。

 

  利安德的期末報告,早就已經由那個人幫忙完成,也交出去了不是嗎?

 

  打破沉默的是來帶利安德去做檢查的艾爾文。他攙扶著疑惑的利安德慢慢往門外走去。而利安德卻對連個路也走不好、甚至還需要別人攙扶的自己感到疑惑不已。

 

  究竟在他睡著的時候是發生了什麼事了?

 

 

  待利安德做完檢查回到病房後,寬敞的單人病房又多了一個初再熟悉不已的人。

 

  利安德開心的撲進那人懷裡撒嬌,行為舉止親密的像對戀人。「狄蘭迪!」相較於利安德開心的情緒,修、米爾和接到米爾電話而趕到醫院來的狄蘭迪都是一臉沉重,只有狄蘭迪強裝起笑臉,伸手捏著利安德軟嫩卻沒多少肉的臉頰,「你呀、終於肯醒啦!睡了那麼久,都瘦一圈了。」狄蘭迪的動作惹的利安德咯咯笑著,小手像蛇一般纏上狄蘭迪手臂,「什麼叫我睡了那麼久?不是昨天才見過面的嘛?狄蘭迪該不會忘了吧?你昨天帶我去吃火鍋、還跑去東京鐵塔啊!」

 

  這下修更震驚了,回頭想拉著米爾一起衝到利安德面前才發現,米爾早就被帶初回來的艾爾文給找了出去。修顫著聲問著利安德、「利利……你確定、帶你出去的人是狄蘭迪?」就算有時間差還沒跟利安德說清楚,那時帶利安德出門的人也不是狄蘭迪才對。

 

  「修,別問了。那傢伙得了選擇性失憶。只獨獨忘了那個人,那個天然呆腦袋還自動將人給代換成狄蘭迪,再問也問不出所以然。」接在修的問話後頭的,不是利安德的答案,而是被艾爾文告知事實的米爾。

 

  「選擇性……失憶?」修和狄蘭迪重復了一次米爾的話,眾人的視線全擺到利安德身上。這麼說,利安德是忘了那個人的一切,還很自動的將所有與那人相關的回憶代換成了他與狄蘭迪,所以利安德現在才會像個對男朋友撒嬌的小女生,坐在震驚的狄蘭迪的腿上。

 

  米爾沉重的點了點頭,「還有,傻子,你已經昏迷了兩年了,快把你該死的時差調整回來。」接著他拉住修的手,便將修帶離病房。利安德需要時間去調適,讓他整理紊亂的思緒。眼神示意狄蘭迪,明白米爾的用意,狄蘭迪只是點頭。

 

  利安德不知所措的望著修與米爾離開的背影,然後呆愣著轉頭望著狄蘭迪。「狄蘭迪……」狄蘭迪伸手撫著利安德的髮,「我在。你真的昏迷了兩年,米爾沒騙你。還有、不管你記不記得,請不要忘了,狄蘭迪永遠是你累了的避風港,只是你真正需要的胸膛永遠不是我。利安德,先休息吧!明天我們再來看你。嗯?」

 

  利安德望著狄蘭迪,一瞬間狄蘭迪溫柔笑著的臉與另一張臉重疊,而當利安德正要細瞧時、那張笑的溫柔、寵溺的臉又消失不見。就像他抓不住的那些腦海畫面一樣。

 

  利安德抿著唇從光腿上跳下來,拖著腳步爬上病床,抬眼瞥見矮櫃上的向日葵,又一個畫面飛快閃過,陌生的感覺讓利安德很無助。

 

  目送狄蘭迪離開後,利安德將被單拉到頭上,把整個人都藏進被子裡。

 

  到底是怎麼回事?昏迷了兩年、忘了一個重要的人、還將他誤以為是狄蘭迪……可是他們口中的那個人呢?為什麼他沒來看他?

 

  腦袋亂糟糟的,感覺好像做了一個長程旅行,一切都像做夢一樣一點也不真切。利安德眨著眼中的淚水,拼命想要想起他們口中那位被自己遺忘了的重要的人,可是換來的卻是無止盡的頭痛……疲憊的利安德只好擁抱著快將他的頭撕裂的痛睡去。

 

  「利安德……利安德……

 

  半夢半醒間,利安德似乎聽見有人在叫他。眼皮沉重的張不開,利安德下意識認為、這個聲音的主人,就是米爾他們口中的那個人。越是拼命想睜開眼,反而越力不從心。眼角悄悄滑下淚水,他分不清這究竟是夢還是現實了。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告訴我好不好……

 

  「我不能告訴你……利安德、我要讓你自己想起來……那才有意義……

 

  你是他們說的那個人嗎?是你嗎?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利安德……

 

  讓我見你好不好……?為什麼我會把你忘掉?

 

  「對不起……利安德……我真的不知道……我也不能讓你見我……對不起……

 

  迷糊間,利安德似乎與那道聲音一來一往的對話著,但他仍分不清他究竟是醒著還是睡著。

 

  在那道聲音說了第二次的對不起後,利安德感覺、那人似乎離開了。飄乎的聲音好似沒有實體,只有臉頰感覺到溼潤的枕頭才發覺、原來他真的哭了。

 

  利安德睜開眼,看著空蕩蕩的病房,窗外的陽光已經照進他的病房,矮櫃上的向日葵經過一夜早已枯萎。利安德望著凋零的向日葵,腦海又閃過好幾個快的讓他抓不住的畫面,然而奇怪的是、昨晚入睡前那強烈的疼痛早已消失無蹤。

 

  你究竟是誰……為什麼我會忘記你?如果你對我而言真的很重要,我是不是不應該忘記你?

 

  到底、在我昏迷的兩年前發生了什麼……

 

 

 

 

 

縱使因為預見未來而失去鬥志

現在也像逆流而上的孤舟一樣

繼續向前走

 

 

-Find-

 

 

  利安德的身體恢復得很快,距離他醒來也才過沒幾天時間,利安德卻已經能出院了。

 

  利安德站在寬敞的病房,該收拾的東西狄蘭迪都替他收拾好,也放到車上去了。利安德站在離病床幾步遠的地方,默默望著還擺在矮櫃上的花瓶裡的向日葵,頭腦很習慣的回溯著被他遺忘的記憶,縱使他還是什麼也想不起來、也抓不住什麼。

 

  在他清醒後,每天早上醒來,矮櫃上的向日葵都早已被人換過。除了在他醒來後迎接的第一個早晨,他看見了枯萎在花瓶裡的向日葵之外,之後的日子、只要他一轉醒,花瓶裡向日葵都換成了新的一批。他不知道是誰換過的花,也不曉得在他的病房擺著向日葵有什麼意義,可盛開的花朵卻總是能奇跡似的讓他紛亂的頭腦漸漸沉澱下來。

 

  利安德看著還插在花瓶裡的那三朵向日葵,沉思了一下,最後他走近矮櫃,將三朵向日葵從花瓶裡拿出來。然後他走進洗手間,將花朵莖上的水用清水沖洗過一遍,然後取來紙巾將花莖上的水擦拭乾淨,這才離開病房。

 

 

  利安德將三朵向日葵擺在陽臺,讓花朵能照攝到陽光。花瓶也選了個合適的。

 

  利安德很滿意自己的成品,看著三朵向日葵,意外的心情又好了起來。狄蘭迪載他回家時還疑惑地問他,為什麼將病房裡的向日葵帶回去?利安德只是笑著望了望懷裡的向日葵,搖搖頭回了狄蘭迪一句他也不知道。就只是、想帶回去。

 

  那時狄蘭迪還小心翼翼地問著利安德,向日葵……有什麼意義嗎?或者、利安德明白向日葵所代表的意義?還是說利安德看著向日葵想起了什麼?但利安德都只是笑著搖頭,眼神中有著迷惘。他既不知道向日葵的意義、也不明白向日葵代表了什麼、更沒有看著向日葵想起了什麼,他只是、很單純的不想把向日葵留在醫院。

 

  死氣沉沉的白色監獄,跟向日葵地陽光朝氣和生命力,根本一點也不搭。

 

  也許是這個原因吧!所以他才會帶著向日葵離開。

 

  淺意識的、利安德也相信著,或許向日葵可以幫助他找回什麼、想起什麼也說不定。

 

  利安德回到家後就開始翻找,希望能從家裡的各個角落發現任何一點蛛絲馬跡,一點點與那個人有關的事物都好。利安德很幸運,在這兩年間,家中的東西幾乎沒有任何更動,這讓他很輕易的就找著了與那個人有連結的東西。

 

  利安德將找到的戰利品放在桌上,相框、紙條、相本……等等,利安德細細翻看著那些東西,但看在眼中卻是意外的陌生。照片裡的人是利安德和那個人沒有錯,可是利安德卻不認得照片中的利安德。不是不認識照片中那個被他遺忘的人,而是、在照片裡的利安德。他不認識這個幾乎在每張照片中重復出現的利安德。

 

  那是利安德的眼睛、利安德的鼻子、利安德的嘴、利安德的髮型、利安德的衣服、利安德的長相、利安德的體型,可是利安德卻不認識這個利安德。

 

  好陌生,陌生得幾乎不是他。

 

  利安德捧著照片反複的看,但換來的卻是相同的結果,一個陌生的利安德,利安德不認識的利安德。

 

  每張照片中,幾乎與利安德常態性排在一起照相的那個人,利安德也不記得他。但是讓利安德覺得更慘的是、那個人的長相、明明被清楚的拍在照片裡,利安德卻怎麼看也看不清楚。比忘了他的長相更為匪疑所思,他根本看不清楚照片中的那個人。而且是獨獨那個人的長相讓初看不清楚。

 

  利安德放下照片,找了個大盒子將所有他找到的、被扔在桌上的東西都丟進盒子裡,放到書櫃最上層。在他還沒想起那個人、還沒找回兩年前的記憶以前,初不打算再去打開那個盒子。

 

  這個方法已經證實了沒用。他既想不起那個人、也看不清他的長相,糟的是他連自己都認不得。再繼續從這個地方下手一定不會有結果,利安德很快、也很乾脆的放棄了這條線。

 

  看了看陽臺上正活的好好的向日葵,也許……他可以換個方向,從向日葵下手也說不定。

 

  修總是擔心跟他說了會傷害他、影響他好不容易恢復的健康,所以一直不願跟他多提;而米爾則是每每都冷著臉回他一句呆子、我不想告訴你任何有關他的事,但初明白米爾一定是被修封了口才不告訴他;就連狄蘭迪、也是一臉哀傷的樣子看著他,然後摸摸他的頭要他別想太多、專心過生活就好,該想起他的時候就會想的起來。

 

  利安德不是不明白他們的好意,但是他就是迫切的希望自己能夠找回來,找回他失去的東西,包括記憶、包括他。

 

 

 

 

 

在痛苦的盡頭 據說幸福正在等待

我還在尋覓 隨季節變換而散落的向日葵

 

 

-Sunflower-

 

 

  利安德偶然的想起了狄蘭迪那天在車裡的話,狄蘭迪問他的向日葵的意義。

 

  於是利安德將目標轉向向日葵,有事沒事就看著陽臺那三朵被他豢養的向日葵發呆。奇怪的是,原本早就該凋謝枯萎的花瓶花朵,竟然被利安德養了這麼久,連偶爾來利安德家陪他看看他的狄蘭迪見到那三朵依然綻放著的向日葵,也訝異不已。

 

  利安德從醫院帶回家養的向日葵,是用水養的、插在花瓶裡的花瓶花朵,並不是種在土壤裡的向日葵,能夠活這麼久,連初自己也很不解。

 

  利安德趴在沙發上,面對陽臺,他的向日葵在月光下若隱若現,像奇幻電影裡才會出現的場景一般,有種夢幻的朦朧美。初靜靜望著向日葵,直到他睏了,頭一偏、在沙發上睡著了。

 

  似乎又做了個夢。這次初第一眼看見的是一大片的橙黃色,穿插著一點點、一點點的不規則形狀的白光。初眨眨眼,然後出現在眼前的是一整片的向日葵,搖曳著花莖的向日葵就像海一樣劃出浪的弧度。初靜靜的看著,腦海中不自覺的冒出這麼一句話、

 

  「夏天是我的季節,就像冬天是利安德的季節一樣。所以、如果你寂寞,就看看夏天、看看向日葵,我會一直陪在利安德身邊。」

 

  我又到了你的世界嗎?被我遺忘的你……

 

  利安德試著找尋上次與他對話的聲音,想藉著這樣的溝通來確認自己的存在,讓他能告訴自己、這不是夢。

 

  但是沒有人回應他,只有向日葵依舊劃著浪的弧度。

 

  利安德像隻討不到食物、垂下耳朵的小狗,默默的環視著這一大片的向日葵。本來應該是陌生不已的景像卻不知為何、讓利安德有種似曾相似感覺。就好像這片向日葵是被深植在他腦中的記憶一樣。這種淺意識的感覺讓利安德深刻覺得,這片向日葵、也許該說是向日葵這種植物,對過去的利安德很重要,向日葵真的有它的意義,兩年前的利安德跟那個人,也許跟向日葵有說不清的牽扯,那也正是利安德正在尋找的東西、兩年前的他和那個人。

 

  利安德找對方向了。向日葵,也許正是解開利安德腦中的那扇門的鑰匙。

 

  利安德想起了剛才在他腦海中出現的那句話,那個人說夏是他的季節……所以向日葵所代表的也是那個人、是嗎?狄蘭迪說的向日葵代表的意義,指的是不是就是那個被自己遺忘的那個人呢?還是說、向日葵還有其他特別的意義?

 

  也許能解答利安德心中的疑問的,只有狄蘭迪、修或米爾了吧!還是說……利安德能幸運找到每天去他病房為他更換凋零的向日葵的人,這樣他就能明白向日葵究竟還有什麼特殊的意義了。

 

  向日葵……

 

  利安德從夢中醒來後,眼尖的發現了他養在陽臺的向日葵花瓣已經開始泛出黑黑的小痕跡,向日葵正準備凋零的徵照。利安德歎了口氣,走向陽臺,隔著落地窗看著那瓶向日葵,終於也到了他的向日葵死去的時間了是嗎?

 

  利安德拿出手機,按下了狄蘭迪的號碼,在電話接通後轉身離開落地窗。

 

  「利利?怎麼了嗎?」

 

  「狄蘭迪,明天陪我去買花吧!我家的向日葵快死了。我需要一盆土養的向日葵。」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怎麼又是向日葵?利安德你不考慮種些別的花嗎?」狄蘭迪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擔憂。

 

  利安德愉快的笑了,銀鈴般的笑聲透過話筒傳到狄蘭迪耳裡,「狄蘭迪,我聽到我的頭腦裡有個聲音跟我說、夏天是他的季節,所以向日葵就是他的替代品。所以我想……也許我可以藉由養著向日葵去找到我失去的記憶,關於那個人的一切。」

 

  「……利安德,向日葵……是你的線索嗎?」

 

  「對。我想、我已經知道了向日葵的意義了。也許不是全部,但是我知道、向日葵的意義一定有這一樣。」利安德唇邊的弧度加大,美麗的笑靨襯托的他更加動人。

 

  向日葵,代表的就是那個人。還有他與他之間的關係、也是怕寂寞的兩年前的利安德所選擇的陪伴。

 

 

 

 

 

緊握著拳頭等待朝陽來臨

在透紅的手後 眼淚悄然落下

 

 

-Tears-

 

 

  奇怪的是,在利安德解開了向日葵之謎後,他竟然記起了部分的記憶,還有那些曾經從他腦海中飛快掠過的畫面,利安德終於能抓住那些畫面。可是記憶中的利安德、身邊時常陪伴著的那個人……利安德卻還是看不清、記不起他的樣貌。就如同那些被利安德塵封起來的照片一樣,所有記憶當中的人他都記得、也都看得一清二楚,就只有那個利安德遺忘的人,利安德怎麼也看不清他的長相。

 

  某日,修抓著艾爾文跑到利安德的住處,一見到利安德,修就是很不客氣的一拳往他手臂打去。當然力道比起修打在米爾身上要輕得多了。

 

  「利安德你到底在做什麼?忘了就忘了,為什麼一定要強迫自己想起來?這樣到底有什麼意義?」修緊緊抓住利安德的肩,大力搖晃著利安德。要不是這兩天剛好遇到艾爾文,在他詢問曾是他的病人的利安德的近況,而修也照實跟艾爾文說……根本不會知道,原來利安德強迫自己想起以前的事、想起兩年前的事、還有那個被他遺忘的人,這種行為有多麼危險。

 

  利安德一臉不解的看著正抓著自己的修,然後視線落到站在修後方的艾爾文身上,「修?怎、怎麼了嗎?」利安德也伸手抓住修,以穩住自己被修搖晃的身體。

 

  「利利,不要再去想以前的事了……我不想要你想起來了、但我卻失去你……」修將頭埋進利安德頸間,比利安德瘦小一些的身體緊緊貼住利安德,修一連串的舉動讓利安德一頭霧水。

 

  「艾爾文醫生,修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利安德明亮的大眼盯住艾爾文,希望他能為他解答。而現在的情況……似乎也只有愛爾文能給他完整的答覆。

 

  艾爾文上前輕輕拍修的背,規律而有節奏,像母親哄小孩入睡一樣。「利安德先生,如果你過度去回想以前曾發生的事,或者那位被你遺忘的人,那將會壓迫你的頭腦。以你的情況看來並不適合去過度回想,這會傷害你的頭腦,最後更可能因為頭腦壓力過大,而造成腦死。」艾爾文一邊拍著修,一邊為利安德做解說。「利安德先生的情況很特殊。因為你曾經傷害到腦部,所以你不能給腦部太多的壓力,到時不是頭痛這麼簡單而已。」

 

  利安德冷靜的聽著艾爾文的話,然後他漾開一抹笑,伸手環抱住修,「修,相信我。」感覺懷裡的修身體震了一下,「我一定要想起來,你讓我把他想起來。」說著,利安德加重了擁住修的力道,「就算當我想起來時,因為給了頭腦過度的壓力而腦死了……我也無怨言。」

 

  「因為我知道,那個人對我、對兩年前的利安德而言很重要很重要。」

 

  利安德可以感覺到修哭了,顫抖著的身體讓利安德好心疼好心疼……可是利安德並沒有因此而退縮,沒有因為心疼修的眼淚而打消念頭。他靜靜的抱著修,眼淚也不自覺潸然落下,跟著修一起無聲的哭泣著。

 

  利安德還沒有完全想起來,可是他已經記起了許多事情,許多兩年前的事。連帶的在那些記憶當下的感覺、當時的心情,利安德也明白了許多。只是他還是沒將那個人想起來,所以利安德只覺得兩年前的利安德對那個看不清的人有著心動及愛戀很詭異,莫明奇妙的詭異,而他在這當下也只能猜測那個初與那個人也許曾經很相愛。但是究竟是什麼情形,利安德還是理不清。

 

  所以他要繼續尋找。

 

  利安德有預感,他就快能想起來了。也許只是那個人的長相,但那也足夠了。利安德還有很長的時間去找,看清了那個人的長相,利安德也可以選擇去尋找這個人,當面將話問清說清。

 

  他一直是這麼打算的。

 

  利安德任由眼淚靜靜在臉上流淌。修已經被艾爾文帶離開了,可是利安德的眼淚還是沒停下。利安德坐在落地窗前的地上,無神的眼直勾勾的盯著陽臺上新的那盆向日葵。那是上回他跟狄蘭迪一起去買的,用土養的向日葵。不大的小屋子漆黑一片,利安德拒絕將燈打開,藉由將自己丟進黑暗來感受著寂寞。

 

  修走後,利安德的頭沒原因的開始疼痛,斷斷續續的痛著,而腦海中也閃過許多模糊不清的畫面。利安德整個人彷彿被抽空了靈魂,只能被動的接收疼痛和那些模糊不清的畫面,其他什麼也不能做。

 

  所以利安德將身體捲縮成一團,像個做惡夢的小孩,雙手緊抱著膝蓋,任由眼淚淌在臉上,淚水的痕跡佔聚了初一張漂亮的臉。利安德把自己丟進了黑暗,無止盡的接收著斷斷續續侵襲著他的疼痛。

 

  謎底、似乎就要揭曉了……

 

 

 

 

 

孤獨也能習慣的話 依靠著月光的指引

展開那雙失去羽毛的翅膀高飛

繼續往更遠的地方前進

 

 

-Accident-

 

 

  那天之後,有好長的一段時間利安德天天纏著狄蘭迪帶他去看向日葵,一整片的向日葵田。狄蘭迪也總是疑惑的問利安德,明明家裡就有一盆土養的向日葵,為什麼還要這樣每天往向日葵田跑?利安德每次也都是聳聳肩,再附上一個笑容,轉頭笑著對狄蘭迪說、向日葵田很漂亮呀!站在向日葵田裡,四周都是向日葵……感覺上就像被夏天擁抱著,有種很溫暖的感覺。

 

  利安德沒說出口的是,每當他站在向日葵花海中,感受那種像被夏天、被向日葵擁抱的感覺時,閉上的雙眼總是能看見昏迷前的利安德和那個人在向日葵田的種種。牽著手走進花田、在花田中央擁抱並接吻、甚至瘋狂的在花田的掩蔽下做愛……

 

  是的,利安德已經想起了那個人的長相。但是他還是想不起來他是誰、叫什麼名字……還有關於他的一切。利安德還是什麼都想不起來,只能天天往向日葵田跑,希望能藉此取得更多關於那個人的訊息。

 

  像是染上毒癮的瘋子,瘋狂的想要尋找那個人的一切。

 

  「利利,有個問題我想問現在的你。」狄蘭迪望著緩緩走進向日葵田的利安德,突然有種他會消失在這個向日葵田的錯覺。

 

  利安德沒有回頭,「嗯,你問啊!」但是回答狄蘭迪的語調輕快的像個長住在這個向日葵田的精靈,轉眼就會從眼前不見。

 

  狄蘭迪往前跨了一步,手握成拳、然後又放開,「我想知道……向日葵對現在的你、現在的利安德而言,是不是也有它的意義?跟那個利安德相同或者不相同的意義。」

 

  利安德停下腳步,狄蘭迪的問題就像一顆巨石,投進利安德的心湖,泛起陣陣漣漪。周圍的空氣突然變得好沉重,彷彿會把利安德、甚至也把狄蘭迪壓垮。利安德像隻呼吸不到氧氣的魚,掙扎著想逃脫這個狄蘭迪建立起來的沉重氣壓,最後卻還是無可奈何的被狄蘭迪的溫柔眼神給拖回去,陪他一起溺斃。

 

  利安德回頭望著狄蘭迪,狄蘭迪的眼神很溫柔,可是藏在其中的訊息很複雜,利安德一點也看不清狄蘭迪眼中所想傳達的訊息。相反的,狄蘭迪看進利安德的眼中,看到的只有純粹、疑惑,這讓狄蘭迪一時迷惑了起來,他是不是……加諸了什麼對利安德而言太過沉重的東西給他?

 

  修曾吩咐過狄蘭迪,關於利安德的情況,修交代的很清楚。而如今,狄蘭迪懷疑、自己的問題是不是給利安德帶來了不必要的壓力?

 

  狄蘭迪正想開口作罷,倒是利安德先開口了,「向日葵對現在的我……」利安德頓了一下,還是照實回答了狄蘭迪的問題,「有。跟那個利安德相不相同我不知道,但是、有。」利安德笑靨如花,在向日葵的點綴之下顯得更為耀眼。

 

  狄蘭迪怔忡了一會,然後就看見利安德像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飄進了向日葵田。

 

 

  後來有一天,狄蘭迪臨時有事無法帶著利安德去向日葵田,而利安德那天卻也異常反常的想去看向日葵,無奈之下,利安德只好不熟練的駕著從他清醒後就沒碰過的車,獨自一個人去向日葵田。

 

  車子在公路上行駛著,車子裡放著利安德再熟悉不已的歌曲,這是他在家裡音響同樣找到的歌曲與聲音,估計大概是那個人喜歡的歌手的唱片,又或者、是那個人自己錄製的曲子。

 

  頭腦開始沒來由的刺痛,斷斷續續的痛感刺激著利安德的神經,上回在腦海裡跑的畫面又陸陸續續回到腦袋,模糊不清的畫面和尖叫聲控制著利安德的頭腦,讓利安德有些神志不清,駕車的手也不穩的握著方向盤,原本直線行駛的車也開始極危險的在公路上蛇行,讓人心驚膽顫。

 

  迷糊之間,利安德感覺到似乎有雙比自己要大的手握上自己抓著方向盤的手,溫柔且堅定的替他將車子的行駛路線導回直線,直到到達利安德的目的地、向日葵田為止。

 

  一路上,利安德一直是緊閉著雙眼,眼淚從眼角不斷落下,漂亮的貝齒也無意義的咬著已蒼白的薄唇,全身無可自拔的輕顫著。經過剛才的公路驚險記,利安德腦中模糊的畫面和尖叫聲慢慢連結成幾個還連貫不起來的畫面,有利安德坐在車裡失聲尖叫的、有利安德下意識抱住自己的頭然後被一雙強而有力的手臂擁入懷中牢牢護著的、有利安德倒在地上眼前只有一片模糊的紅、也有在意識模糊之間聽見的救護車聲……

 

  不對,這一切都太不對勁了……

 

  握住自己的手的觸感依然留在手上,逼的利安德想不去正視都難、想忽略也忽略不了。手上的溫度和感覺很熟悉,可是利安德卻拒絕接受,不想接受那比自己本來就偏低的體溫還要更為略低的溫度。

 

  太反常了。

 

  這一切都不合常理,反常得讓利安德喘不過氣,只能不知所措的接受再接受,就像被狄蘭迪溫柔的眼神拖回去沉溺一般,再次溺斃。但是這次、是被狂風暴雨般襲捲而來的事實給溺斃。

 

  說到底,利安德也只是一個擁有一顆脆弱的心的人,即使個性再如何堅強,他也不過是個需要一個人、一個胸膛讓他倚靠的男子罷了。

 

  花了許多時間在尋找昏迷前的一切,被他、被大家認為他遺忘了的一切,還有那個男人,然而撲天蓋地而來的事實卻叫他痛苦難當。何苦呢?他苦苦尋覓的東西、他在找尋的答案,竟是如此的模樣,這教他情何以堪?

 

  察覺覆在手上的溫度遲疑了一下,像是感受到利安德心境的變化似的,最後那溫度、那觸摸著他的感覺還是離開了、消失了。

 

  利安德閉著眼不願睜開,全身顫了一下,一個名字就這麼脫口而出、

 

  「裏安德……

 

 

 

 

 

雨雲散退後 溼濡的路上閃耀生輝

就像在黑暗中引導我的強光

讓我可以更加堅強地繼續前進

 

 

-Human-

 

 

  利安德無助地呢喃著這一個名字,語調中盡是濃厚得化不開的哭音和顯而易見的難過。利安德把腳伸到座椅上,整個人蜷縮成一團,雙手緊緊的、緊緊的環住小腿,尖細小巧的下巴牴在膝蓋上,意外的讓自己看起來渺小不已。

 

  利安德後悔了。他後悔去將那些過去翻出來,相信那個突然離開的溫度一定也是明白他心裡所想的吧!不然他也不會有任何遲疑。甚至可能不會離開。那些過去,並不像艾爾文以醫生、醫學角度所解釋的那樣,是什麼選擇性失憶,那些他想不起來的事、還有那個他想不起來的人,根本不是因為什麼選擇性失憶,他才想不起來。

 

  而是、被利安德強制封入腦海中,強迫自己不准記得。

 

  因為那個事實是殘酷的,對利安德而言太殘忍,所以利安德強制性的逼迫自己將記憶塵封,逼自己不能回想、不能記得。

 

  那個時候的利安德替現在這個利安德所做的決定。

 

  利安德從來就沒有遺忘任何事,他只是把記憶封住了,不准自己去回想,逼迫自己忘記。但其實那些記憶、那些事還有那個人,利安德從來就沒有忘記過。所以那個聲音才告訴他、他不知道,不知道利安德忘記他的原因。因為這個答案,只有那個利安德才知道,也只有現在這個將失去的記憶重新記起的利安德才會知道。

 

  「裏安德……」利安德小小聲的、一遍又一遍呼喚著這個坎在他心上的名字,無法壓抑自己的悲傷和重新得到的痛苦,利安德真的好後悔。

 

  他花了這麼長的時間,得到的竟然是這樣結果,這教他究竟情何以堪?

 

  難怪修從不跟他說起任何關於他住院的事,就是想要封起這條線,讓利安德沒有機會想起那之前發生的事……還有那個車禍。

 

  是的,就是車禍。

 

  一場車禍,奪走了利安德重要的東西,也讓利安德在昏迷前,痛苦的將回憶封鎖。

 

  那天也是跟今天一樣,天空是很平靜的淡藍色,微風透過搖下的車窗打在臉上,很舒適的感覺。那個人一樣是帶他到向日葵田,一模一樣的向日葵田,然後那個人跪在自己眼前,給了利安德一個永世相伴的承諾和一只典雅的戒指。利安德流淚帶笑的胡亂點頭答應了那人,然後撲進那人張開的雙臂之中。

 

  那一切是那樣的美好,就像做夢一樣,有種不切實際的感覺。幸福來得太簡單上手,讓利安德不禁懷疑起真實性。

 

  然而事實證實了利安德的想法。在幸福的相擁著看著日落後,那人和他踏上了歸途,也從此成了兩人的不歸路……

 

  回程的路上,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天雨路滑加上那人急著趕回兩人的小窩,打算跟利安德過個愉快、可能也帶點旖麗的夜晚,不幸的事就這麼發生了。

 

  車子輪胎打滑、失速,車身無可避免的旋轉,然後後頭來不及反應的車也跟著撞了上來。整個過程就像在拍動作電影,只有利安德害怕的尖叫聲、駕駛座的那人的低聲咒罵,然後利安德抱住了自己的頭,在他看見車子即將撞上護欄。利安德死命抱著自己的頭將之護住,以求將傷害減到最低,接著駕駛座上的那人比利安德來的高大的身軀欺了過去,強壯的手臂將利安德帶進他懷中緊緊抱住,護著他相對嬌小的身軀,然後就是一個劇烈的碰撞……

 

  強大的撞擊力使得利安德和那人無可避免的撞上車身,倒下前利安德模糊的感覺到自己頭上蜿蜒著流下溼潤,還有乾淨的白色衣衫也濡溼成一片。在被緊急趕到的救護人員送上單架前,利安德所感覺到的都是那人越發冰冷的體溫、漸漸慢下來的心跳……還有在那人被救護人員從他身上移開前那人在他耳邊說的那句我愛你、Leander,好好活下去。

 

  太過震驚而使得利安德張著嘴說不出一句話,只能模糊著視線望著那人在自己眼裡越發模糊不清的俊帥笑顏,顫著手舉不起來,無法牽住他伸過來的手,只有手指一顫一顫的不爭氣的有著極小的動作。

 

  在利安德被抬上單架前,他看見醫護人員非常緊急的將那人先一步送上救護車,一邊還替他做著止血的動作。

 

  在那之後利安德曾醒過一次,在手術房時。那時他與那人好巧不巧的隔著一片門板一同動著手術,利安德只是要拔除身上刺著的玻璃,還有頭部因受撞擊而需要做進一步的檢查。但那人就不一樣了。利安德清楚的看見在門的另一端,他透過玻璃片看見那一頭的醫生與護士將那人的衣服剪開,電擊板貼上那人胸膛。幾次劇烈的電擊後……那頭的醫生搖著頭將電擊儀器收回原本的地方,而一旁的護士則是動作迅速的在那人身上蓋上了白色被單……

 

  就算再笨,利安德怎麼不明白?那個在出了事還是執著的保護著自己的人、已經離他遠去。

 

  淚水模糊了利安德的眼,他拒絕相信著這樣的結果。那只典雅的對戒還留在他手上,被醫院的燈光照著反射出黯淡的光芒,諷刺著這短暫的幸福。利安德閉上眼,身體上的疼痛怎麼也比不上他現在心上的疼,疲憊加上打擊,讓利安德又再度陷入昏迷。

 

  而這一昏迷、就是兩年。

 

  利安德痛苦的環住自己,後悔著記憶回到腦袋後他所要承受的打擊。

 

  裏安德,得年22歲。死因:車禍導致失血過多。

 

  「裏安德……裏安德……」嘴裡不斷喃喃唸著裏安德的音節,利安德無助的像個落海的旅人,在茫茫大海中找不到浮木幫助他漂流。

 

  利安德終於睜開眼,眼前還是那片向日葵花田,搖曳著跟那個時候一樣的弧度、劃著一樣的浪,然而卻人事已非。

 

  我愛你、Leander。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連同我的份一起活下去。

 

  恍惚間,利安德似乎聽見了這樣的話。

 

  想念我的話,就看看向日葵吧!

 

  利安德雙眼泛淚的搖著頭,貝齒再度咬住下唇,顫抖著將手伸向副駕駛座前的置物箱,摸索著將一把瑞士小刀握在手中。

 

  不、你不懂,失去裏安德,利安德要怎麼獨活?

 

  我做不到,原諒我、裏安德……還有修、米爾和狄蘭迪……對不起、原諒我……

 

  鋒利的刀片貼上手腕,利安德將雙眼閉起,心一橫、刀片就這樣深深劃下,讓體內鮮豔的紅噴灑而出……

 

  意識模糊前,利安德聽見了禮安德的聲音,說著利安德你好傻,惹得利安德牽起唇角淡淡的、虛弱的笑了。

 

  隔天,當修、米爾和狄蘭迪接獲警方的通知而趕到時,見到的就是利安德臉上那抹若有似無的、卻很幸福的笑。修哭著抱住利安德罵著他是無藥可救的笨蛋,米爾和狄蘭迪則是站在一旁默默流著淚不發一語……

 

  而利安德、早已氣絕多時。












 後記:


這篇是改編,稍微小修。

Only Human的原文是我自己很喜歡也很滿意的作品,這一篇也被我拿來改過多次,包括這一偏執事店Wisteria的衍伸同人還有另一篇更早期的另一兼執事店Gloria的衍伸。

這一篇的故事是完全架空,參雜一點點算是奇幻或怪力亂神?

整個故事的結構雖然跟原始構想的故事偏離很大,可是最後寫出來卻很滿意w

然後這一篇依舊是我擅長的虐心+悲文路線w

以上。




ナツ。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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